“人生只若初见……”一声悠远的声音轰然在风尘脑海之中想起,不断回荡,风尘被声音惊醒,突兀的醒来,头发散乱面部带着痛苦与茫然的坐在乱糟糟的床榻上。

那声音不大,也很柔和,只是极为模糊,不过倒也依稀可以听出是女子的声音,就是略带凄苍之感。

缓缓抬手。风尘的食指抹了抹眼角处,从惺忪的眼皮下拭出一滴带着红色的晶莹水珠,宛若朱砂点在指尖,散发着点点血腥之气。

风尘看着食指尖带着些许腥味的泪珠。这令他十分的茫然。“人生只若初见?又是这声音……为什么它的出现愈加的频繁……”风尘声音发颤。

对于此声音的出现,风尘不得不疑惑。这声音从入宗时就一开始直伴着他,从未间断过,而自从踏入十六岁后,声音的出现更是越来越急促,由最先每年四五次增加到了几乎每有声音从梦中响起。

声音模糊悠远,仿若自他灵魂上传出,寥寥几字却如深深的铭刻在灵魂之上,心头之上一般,声音带着阵阵刺痛,刺激风尘的神经,每次一听到这令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刺痛之感就会像泄洪一般蔓延他的全身……而且在每次梦醒十分,他都会从的眼角之下拭出一滴带着淡淡猩红的血泪……

时间很快,风尘有些感慨,他也已经入宗一年了,但还是没有踏入修行世界的最基础——褪凡。然而,和他一同进宗的小胖子却是不一样,刚到这后山的柴房不过几天的时间就踏入了褪凡境,直接进入了外宗。

小胖子名为张笑冬,是他进入宗门那天报名时认识的,也是因为自己的无法修行而导致张笑冬得罪了考核的云翳长老,从而两人一起被云发配后山柴房。

也不知是小胖子天资很好还是他将那路上捡到的铠甲送给了小胖子的原因,仅仅到后山五天的时间,他就踏足了褪凡之境。在他走时还有些舍不得风尘的将破烂铠甲留给风尘,有些含糊的说是对风尘有用。

听到对修行有益,风尘自然将其留下了,只是此刻看着被放在床头处的陈旧木桌上的残破不堪,裂纹密布的铠甲有些失神,难道自己真的像报名时的云翳长老说的一样无法修炼一般?他始终感觉不到空气中的灵气。

“人生只若初见,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的心为何如此的痛?”风尘呢喃,一脸不解的捂着自己的胸口。手掌若爪,仿佛欲要在自己的胸口处抓出何物……那东西对自己很重要。

呼——片刻,风尘脸色恢复了正常。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并不是他不想弄懂,而是此时太过诡异与匪夷所思,完全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围,令他的大脑也为之无力,所以每次梦醒他都只能不了了之的谈了口气。

起身,风尘穿上一套宗门后山柴房弟子所用的灰色粗布长袍,而后草草整理了一下床褥,简单洗漱一番后便站在开在小屋东面竹墙之上的小窗旁,微微有些失神。

“不知道张笑冬怎样了?”风尘叹气,有些感慨,外宗弟子不得出山,特别是张笑冬这样随时在他人眼皮底下的风云人物,不过他和张笑冬一直都已书信的形式有所联系,是由张笑冬手下的左宗弟子送信。

透过木窗,风尘抬头仰望着距离他木屋所在地仅有一里左右的五座直插云霄欲破苍穹的灵峰。它们稳稳地坐落在前方的开阔处,山体横断大地,山脚四周山环水绕,森林密布。后山柴房,自然也是环绕山峰的一片极为广阔的森林,离五座灵峰并不太远。

向上看去,灵峰几乎望不到尽头,浓郁的灵气环绕,淡淡的璀璨包裹山脉,腰间更有稀薄的雾气遮掩,若隐若现间仿若仙境。

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风尘收起自己那望穿秋水般的眼神。“不知我今生能否踏足那五座灵山?将它们踏在脚下俯瞰……而不是仰望……唉!”风尘低语,目露希冀的叹了口气。

对于修行界,他有热切的向往,至于原因,直觉。他就是觉得那是冥冥中自己应该走的路,路上有自己应当抓住的东西。然而,对于自己的向往,和直觉都被现实打成了一种苍白的奢望……他不能修行。

不能修行——就注定风尘此生与修行界无缘,注定了他只能窝藏在宗门后山的这片密林之中砍柴一生或是再过四年后带着自己五年来的辛苦费离开,回到自己那村子里安然的度过一生,让自己的身躯在这滚滚红尘中腐朽,在波澜壮阔的修凡之隔的天渊边缘挣扎……直到死去。

“真的没办法么?”风尘暗淡的目光突然目露些许精芒,灼灼的盯着五座灵峰中间的那座最高峰——云苍峰。风尘不甘平凡,他也并不认为自己是平庸之辈。

反而他更是清楚知道自己有世人所不能拥有的体魄——一介凡人,体魄堪比蜕凡三重天的强者。他相信,这是不平凡的代价,他相信,这种代价他可以弥补。风尘声音有些冷然的说道:“什么狗屁的上天着注定,我从来不信天。”

“废物!起来了!”一声木门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份平静。一个个子不高的灰袍男子冲入,他的脊背后的长发舞动,拖着风,如影随形。

灰袍男子刚一进来就眯着本就十分小的眼睛看向站在窗边长发及腰,明眸皓齿长得比他好看无数倍的风尘,微不可见的眼缝透出阴冷。要说这灰袍男子看上去有何地方强于风尘,也就他那套灰色的长袍做工略微比风尘身上的那套精细吧“既然都已经起来了,还不给我滚去砍柴去”青年男子尖锐的叫道,一脸的不善。

“丑八怪,有胆你再说一遍……”听着灰袍男子刺耳的训斥,风尘脸色阴沉地抬头目视,双目透出冷芒,紧握这双拳,仿佛下一刻就会全面爆发。

男子一顿,内心出现了一抹迟疑……到底是……还是不是……对面眼前气势恢宏的风尘,青年选择暂时的沉默,他可忘不了前不久才被风尘那拳头一拳垒倒,鼻孔流血不说,还形象全无。

风尘着实受不了这丑八怪的话了,只不过看到男子选择不语后他也释然了。他不怕眼前的中年男子,因为即使凡人他的体魄也是强于普通的蜕凡三重天的修者。

这是极为惊人的。要知道,凡人与修行者的差距是巨大的如同不可跨越的天堑,就像蜕凡与仙境之分。而风尘的体魄却是堪比蜕凡三重天之修,与生俱来的体魄是上天赐予他的造化,却绝情的斩断他的修行之路,使他凝聚不出灵气团。

而眼前的中年男子仅是蜕凡一重天的修士,被家门分配来管理后山柴火供给。故而风尘丝毫不惧,他有些忌惮的的是再次触怒宗门。虽然上次他没有受到责罚,但还是被警告了一番。因为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一点他早已明白,弱者,只能选择隐忍。

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默默地松开紧握的拳头,风尘不动声色的将心中的愤怒很好的藏了起来,阴沉的脸瞬间被麻木所取代,机械的提起门后锈迹斑斑的铁斧出门,自始至终都没和中年男子说过一句话。这一幕使被忽视的中年男子立即脸色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哼……一个废物罢了,竟然这般态度。只要在我思勇志手下一天,你风尘就别想安然度日……”中年男子名叫思勇志,是后山柴房的一名执事,为人阴险,睚眦必报。

凡后山柴房之人皆对其毕恭毕敬,不断的奉承他,这致使他习惯了这种被人敬畏,高人一等的感觉。然而,在柴房这一片他管辖之地的上百人中,只有一人对他熟视无睹,不理不睬,这人就是少年风尘。

风尘被一年前分配至此,对于他的资料真的很少,仅仅只有年龄和姓名,其他信息一概全无。按门规来说这是不允许的,但却不知为何,风尘依然被留在这里砍柴。

这便是他有所顾忌的原因,他害怕风尘是位犯错而被暂时编入后山的内门或者核心弟子。

毕竟这样的事,在宗门内是不乏的,所以他必须让自己小心行事,以防一失足而给自己带来面顶之灾。

“风尘……十六岁……”思勇志看着手中一张白纸上的寥寥几字,脸色阴沉,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思勇志才缓缓的将手中的柴房人员名单收起。

“应该只是普通人吧……”思勇志彻底打消了自己的迟疑,因为对于他这种小人物要学会看清身边的每一个人。他可不敢随便得罪大人物,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可以说,他这种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也是比一些耿直的人要活的久。

“那么久了!你的苦日子才刚刚开始!”直至片刻之后思勇志才发出一声冷笑,双目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