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阵盘组疯狂的工作,新阵盘不停的产出。

而第一名客人……或者说第一次取货的人,来了。

每一次取得新的阵盘,前线都会派来阵法师,虽然让一般的士兵来取走也行,但徐川的考虑是,还是让阵法师第一时间接触到阵盘,毕竟是要伴随到他们生命结束的东西,所以最好从出厂开始就跟着他们,而且……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每一个阵盘的完美度都是不同的。

若是统一从阵盘组取走,然后再让军队往下发……发哪个?完美的给谁?不完美的给谁?这里面就是要出大问题的!因为阵法师没有极特殊情况的话,这辈子就会一直用一个阵盘了,完美和普通的,甚至残次品,这期间的差距不要太大!

更为重要的,阵盘是阵法师自己的事?屁啦,可不光是这样啊,一个阵盘,是一支部队的事啊!有的数百人,有的上万人,他们其实算是共同的拥有一个阵盘的,如果在派发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那真的是有可能出现乱局的!别的不说,大打出手那是肯定的,甚至会闹出人命来。

这种事情……不但不想要看到,而且更是一笔糊涂账,谁都算不明白,让阵法师自己跑到这里来取,这分派的责任嘛……自然就落在了阵盘组那里,而事实上,阵盘组那是祖宗!这些阵法师是绝对不会得罪他们的,所以不管被分派了什么,他们也是毫无怨言……这样多好?

当初想到这个办法的徐川,当真是做梦有时都会笑醒,觉得自己当真是个天才!然后就选择性的忘记了,这其实是吕教习给她提的建议。

于是,这一批阵法师,再次来到阵盘组的秘密基地处,准备迎接将会陪伴自己或短暂或很长的一生的……伙伴。

“头儿,这次来了八十多人,要比之前来的多了不少啊,起码多了三十个……哎,前线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冒出来很多天才阵法师。”

一名老者愁眉苦脸的对陆羽说着。

陆羽轻轻一笑道:“这不是好事吗?如果没有这么多阵法师的话,你们还至于这么费力的去制作阵盘吗?”

“哎……其实是这样的,不是说有多少阵法师,我们就要制作多少阵盘,而是我们制作了多少阵盘……就会有多少阵法师!”

“哦?”

“就是说啊,其实前线可以成为阵法师的人很多的,但前线都会选择,根据我们的产能,然后在那些人之中选拔,一般都是在数千数万中选出五十名左右,然后送过来,而五十这个数量,也是曾经我们的极限。”

“哦!我明白了,”陆羽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人家来的数量,是根据咱们这里的产能挂钩的啊,那为什么之前是五十名,现在是八十多?难道他们已经很久没来了?”

“没有啊,还是按照老规矩啊,三个月一来的。”

“三个月五十个阵盘……嗯,按照你们之前的速度,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就是啊!我们已经不眠不休了,真的是拼了老命了,而上面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总算的那么准,总是……派来的人比我们存下的货,多了一个,那,那我们不能看着一个年轻人哭丧着脸,绝望的跪在我们门口不走不是?为了能给他弄一个阵盘,那真的要拼命赶制出来一个,好把那个多余的给打发走,哎……这些啊,我们也是习惯了,也是明白,这是上面不好意思逼着我们工作,就想出这么一个方法来,侧面的督促一下……”

陆羽点头道:“是啊,这种方法还是挺有效的。”

“哎,您是不知道那些得不到的孩子,那一张绝望的小脸……让人看着有多么的心疼,而且……阵法师,明明是整个军队保护的对象,但却也是一个军队中最危险的存在,每一个送回来的损坏的阵盘……就代表一个年轻生命的陨落,并且,是我们看到过的,是我们认识的,也许……就是那个跪在面苦苦哀求,感动了我们的那个……”

陆羽说道:“嗯……这么说来,大家这么辛劳的工作,还真的是一次一次的被他们所感染,所激励的缘故呐。”

“哎……”

“不过,损坏了就是阵法师死了?好像不应该这么绝对吧?”

“不。”费老郑重其事的说道:“对阵盘……他们爱惜着呐,比我们这些亲手把它们制造出来的人,还要爱惜,还要心疼,爱惜的超过了自己的性命!只有他们死了,才会允许阵盘出现损伤的,每一次……都是这样!我们也曾经幻想过,东西坏了就坏了嘛,修嘛,实在不行就造一个出来,犯不着……犯不着把命搭进去啊,所以每一次有送修的,我们都会问一句,那人……还活着吗?但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一个,都是同样的,只不过我们却还是每一次都忍不住去问……”

陆羽的眼角抽动一下。

是啊,怪不得啊,这帮家伙不要命一样的制造着阵盘,不休息,甚至不吃饭,耗着的是自己的生命啊。

为什么会这样?总有激励他们的东西吧?

荣耀吗?荣耀有时候可以,却不可能那么长久,那么持续。

那么到底是什么?

现在才总算明白,是……别人在用自己的生命,去激励他们呐……

就像陆羽所讲的一样,生命需要尊重,而尊重生命的人,也不在少数。

长长叹了口气……

正此时,费老又来劲了,大声说道:“不过这一次真的是太过分了,送来八十多人?整整多了三十个多,天呐,都快要翻倍了!”

陆羽苦笑道:“肯定的啊。”

“为啥?”

“因为我来了,徐川绝对会知道,我的到来,会提高产量的。”

“哦……也对哦。”

“而且,我们之中肯定有人会给上面报信的,多生产出来一些,或者少一些,上面也都会知道,所以派来的人,也必然是按照这个数量来的。”

“哎呀?不会……有叛徒吧?”

“哈哈哈!”陆羽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哪里来的叛徒啊?大家都是前线的军人,其实每个人都有上报的义务的,你们这些家伙不上报,还不让别人上报啊?”

“呃……说的也是啊……不过……不过……”费老嘿嘿笑道:“我们也总幻想着,能有一天可以休息一下嘛,然后好好陪陪家人,陪陪老婆孩子什么的……嘿嘿,别看我这样啊,老到掉牙了,我可是有一个才十七岁的小媳妇的呐!可好玩了,特别会撒娇。”

“呃……我艹!你老牛吃嫩草啊?”

“嘿嘿嘿,不要这么说嘛,我们是两情相悦……”

“滚!”

“好吧,其实是那个家族想要跟阵盘组搭上一点关系,毕竟我这人地位不低,只要有我这层关系,他们在外面就可以风光一些。”

“嗯……这倒也是,不过……我说你还行吗?不会让人家姑娘守活寡吧?”

“……头儿啊,哪有你这样的?上来就打击人啊?嗯……头儿啊,是不是……您嫉妒啊?”

“滚!”

陆羽眼角一个劲的抽动,别说,还真他娘的有点嫉妒。

摊了摊手,陆羽说道:“那实在不行的话,等这次分派完成了,我就给你们放一天假好了。”

“嘿嘿,那感情好……”费老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叹声道:“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啊?”

“放假是好事,不过我们休息的这一天……代价太大了点,我们怕是承受不了。”

不是他们的代价。

而是少了一天,就影响了进度,三分之一个阵盘,也许就是几十条人命。带着几十条人命的代价去休息?这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的。

陆羽撇了撇嘴,然后说道:“哎,没办法,干的是这一行。”

“就是,谁让我们干了这一行?再说了,不做这个,我这么个老掉渣的东西,怎么可能娶到十七岁的小娘子?”

“滚!”

“对了头儿,这次的分派,还是要头儿来了。”

“为啥?没我的时候,你们不也是很正常的分派吗?”

“这个……今天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

“多了新式的阵盘啊,上面还刻着头儿您的名字呐。”

“那跟分派有什么关系?”

“平日里吧……不完美的和完美的,其实差距虽然也很大,但没有那么大,分派出去的话,我们心里也没有什么负担,但这一次……”费老的脸色再次严肃起来,说道:“其实,新阵盘和旧阵盘的区别太大了,这样的分派,就相当于……给谁更大的活下去的机会,给谁少一点的,这其中兴许差着几条性命,而这样的责任……我们几个商量过了,发现都没办法承受。所以就只能麻烦头儿您了。”

“哦……”

陆羽眼角抽动两下,暗道,好家伙,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那……那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心大啊,可以随便的挥挥手,就选出谁拥有更大的生存几率啊……

这是应该只有神才能做的事情,自己?自己是恶魔,最好不要去跟神明抢工作,会吃亏。

但事实上,这就是一名将军所需要掌握的……最基本的技能,甚至可以说是一项基本工作。

战场就是那样,总有危险的地方,也有相对安全的地方,选择把谁送到危险的地方去,把谁留在相对安全的地方……甚至有时需要考虑牺牲到什么人,从而让更多的人获救。

生命在面前,要当作数字来看,没有强大的心脏,还真的是干不了这样的活呐。

成为将军,真的不是光靠能力的。

“好吧,就由我来吧,不过……还是用抽签的形式吧,你说呐?”

“嗯!头儿的话,就是绝对的!”

见把锅成功的甩了,费老当然是什么都同意了。

而此时,当陆羽拿着一个刚刚做好的金盒来到前面一个房间的时候,还没等走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呼声……

“看来……他们是知道新阵盘的事了。”

陆羽的眼角抽动两下,觉得手中的金盒,变得更加的沉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