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野鬼,正如同现在的陆羽。

狐狸精刺杀了自己,不见了。

这并非侮辱,而是那个女子,真的就是狐妖一族。

曾经被陆羽一举杀灭,只有她这样一个漏网之鱼的狐妖一族。

黑水营也背叛了他……不,应该是说他背叛了黑水营,不管有没有那个讨厌的家伙在,他毕竟是违背了黑水营的宗旨,是一个破坏了规矩的人。

深吸一口……

陆羽骂自己一句孤魂野鬼。

然后又找了几件衣服,将自己的头脸也挡住。

趁着夜色离开医院,在路上拦了一辆车,将司机打昏,放置在不算明显的地方,除非他自己醒来,别人发现他总要一天多的时间。

开着一辆没有GPS功能的普通轿车,急速在城市中穿行。

出了城市,到了山路,在中海市附近的一处很偏僻的盘山道上,陆羽下了车,将车子推下了山崖,但……车子没有爆炸。

“该死的,出门就不能多加点油?看来最近大家的生活也都是不太好过啊……”

撇了撇嘴,陆羽伸出手指晃了一下,一股白色火焰,如同烛火一般飘忽忽的飞了下去,碰到那汽车,瞬间将它燃烧起来,变成个一团铁水,黏在地上。

陆羽点了点头,收回白色火焰,转身一晃,就消失在丛林之中。

其实他本身的速度比汽车快的多。

但……即便他离开这个世界那么多年,按道理早就已经忘了曾经刀口上舔血的生活。

可事实上,他一点都没有忘记,起码,他还记得在城市之中,每个人手中的手机就是一个照相机摄像头,自己稍微不注意,一时疏忽,就会给整个世界留下线索。

一路向前,陆羽就如同森林中的幽灵,让人根本摸不清身形。

大约三个小时之后,陆羽来到深山之中,一处无人会留意的山岗。

山中的山,山上的山,那么小,便如同一个大一点的坟包。

陆羽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随后轻轻一笑。

突然出手,两道孤江寒星瞬间在森林中转了一圈。

隐约的,就能听到森林中传来一阵阵噗噗声,明显是什么东西倒在了地上。

陆羽鄙夷道:“一点长进都没有,这种防守暗桩,还是我研究出来的。”

说完,直接走到那山岗面前,蹲下身,在地面上摸索一阵,随后冷笑一声说道:“还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变啊,看来真的是当我死了。”

手掌用力的一拧……

吭!

一声响。

然后陆羽就一脸呆滞的蹲在那里,满脸的哭笑不得。

而且……抬起手,手上拿着一个开关一样的东西,但明显……中间已经断了。

“这……奶奶的,忘了自己的力量也变的大了,弄它不需要这么……这么用力了……擦!”

叹了口气,站起身,手中孤江寒星猛地射出,轰的一声,将山岗穿开一条通道,里面整个都是金属构成的建筑。

陆羽直接走了进去,在踏入那些金属通道的同时,他猛地提速,身体就像一道流星,双手掐着孤江寒星,随时都要激射出去……

可是,才奔袭几步,陆羽便停了下来,皱着眉头。

“人……呐?”

记忆中的这里,每一个房间都有人住,黑水营的人,一年大部分的时间其实都没什么事,一个个都在这基地之中磨练自己的技艺。

可是现如今,这里却没有任何一个人!

既然没有人,那为什么还要有守卫暗桩?

陆羽缓步走着,按照自己的记忆,一步一步的走向最深处。

那里有一个大厅,营长……仿佛永远都在那大厅里面,坐在他的座位上,通过巨大的屏幕看着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那原本也是陆羽所讨厌的,因为那样的感觉……就好像营长……是高高在上,注视着一切的神。

一边回忆着,陆羽终于走到了一个巨大的金属门前。

深吸一口气,手中一晃,一道白光闪过,金属门上划出了一个小门,轰然倒地。

陆羽缓步走了进去。

还是那个大厅。

还是那个巨大的屏幕。

只是……屏幕上不再是数万个不同的影像,而是只有一幅巨大的照片。

是几年之前,黑水营难得的一次全员都在的聚会,大家吃过喝过,玩过闹过之后,聚在一起,算是违规的……照了一张照片。

当时记得是营长把照片收了回去,还惩罚了照相的人,并且把照片给销毁了。

毕竟,黑水营的人……都只能给世界一个背影。

可是现在,就在眼前……清晰,巨大,这照片就在那屏幕之上,能看到黑水营……一百零八人,每一个人脸上的笑容,甚至有些平时不会笑的人,那时也在笑着,虽然笑得很难看。

陆羽呆呆的看着照片,心中百般滋味。

……

兴许是看照片太过入神了,他都没有留意这房间中的其他地方。

甚至……人。

“原来……竟然真的没死。”

陆羽猛地一惊,转头向大厅……那个仿佛永远都在的座位上看去。

那是营长的声音,而且营长也依然坐在那个座位上。

陆羽眯着眼睛,沉声道:“这里的人呐?怎么就只剩下你自己?”

营长没有回答他,而是低着头,清冷的看着地面。

“一百七十二岁……”

“嗯?”

营长突然的一句话,让陆羽有些摸不到头脑,静静的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营长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一百七十二岁了,虽然看起来并不像……我好像真的想要留住自己的生命,用现代化的技术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年轻一点,但终究是……老了。每一天,我都能感受到死神的召唤,它就在我的面前,我可以掐着手指去算,它还有几天收走我的性命。”

陆羽的眉角抽动了一下。

这次回来,他是要杀人的,杀掉营长,杀掉黑水营中其他的人,这原本是他早就应该做的。

世界……就应该是只是世界,是百姓的世界,不应该拥有神!起码,神只能在人们的想象之中。

但此时听到营长要死的消息,他却心中柔软起来,想起了……曾经,那个严肃,严苛,却照顾着他一切的男人。

即便是魔鬼,也有自己的父亲。

陆羽这只恶魔,也有这样一个营长。

“所以,我需要有人来继承我的位置,而你是最好的人选。”营长继续说道:“所以我给了你最后一个考验。你……太无情了,无情是根本,但无情也是缺陷,那只狐狸……是我安排的,没错。而且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心脏是长在胸口最中间,所以她的那一刺,才不会要了你的命……只是那些雷是怎么回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陆羽的眼睛猛地抽动了几下。

他不相信!

不相信这一切都是一场考验,当初那可真的是……拼死的搏斗,不死不休的局面,甚至差点把全国最重要的整个中海市都一把火端了!

正想说些什么。

突然营长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惊愕的看着陆羽,大声道:“我早就说过的,你是魔鬼!人,鬼,多有一生要走的路,而魔鬼的路,是绝不能回头的!你为什么回头?你怎能回头?”

“你说什么?!”

陆羽被对方一个大吼,便整个惊了起来,不明所以。

谁知营长又继续吼道:“你额头上那是什么?!”

陆羽再次一愣。

“我额头?”

下意识伸手在自己的眉心处摸了一下,之前不觉得……现在,却摸到一个细小的奇怪的凸起,就像是一根很小的短棍……

“这是什……”

陆羽皱着眉头正在怀疑,突然……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直挺挺的昏倒在地上……

……

“啊!好疼!”

伴随着眉心处剧烈的疼痛,陆羽再次醒了过来,他皱眉道:“营长,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呃……”

才刚说一句话,陆羽便整个愣在当场。

因为就在他的眼前,是一张满是担心的脸。

小阮的脸!

“少爷,怎么了?才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突然就醒了?莫非是这山峰上太凉了?”

“这……”

陆羽整个人都是呆呆的,然后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面皮,也疼。

自己做了一个梦?不像啊……梦里,怎能那般的真实?

“嘶!”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心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手心上有一个小小的裂口,却没有出血。但近在咫尺的那个白色的短棍……上面竟出现了一条红色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