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相信缘分,所以……对于那枚丹药,他终究是没有去看一看,那到底是什么。

却不知道,其实那丹药稀疏平常,是陆羽曾经第一炉丹,所产的那些至今都快被忘掉的丹药。

它们对人类来说,虽然好,但不足以太好。

但因为陆羽毕竟在其中领悟一丝天道……这种领悟,来自于最自然的领悟,虽然很难被人类所认知,但对于凶兽来说,却有极大的裨益。

心脏外面的绒毛没有了,心脏便成了绝地苍狼的最大弱点。

与此同时,那枚丹药却让它顺利沟通天地,得到了晋升,修成了内丹,让内丹成为它新的‘核心’,并且被妥善的保护了起来……

一失一得。

看起来倒像是善缘。

可惜,在之后,正因为它身体中有内丹的存在,反而成了被追捕的对象,因为凶兽的内丹对于修炼者有极大的裨益,不管是在修炼本身上,还是炼制丹药,这都是极为珍贵的宝物,值得人们拼命。

在抢夺和保护的过程中,绝地苍狼失去了所有的同伴,连它自己都只剩下半条命,坠落一道山崖,生死不知,给世间的人们留下一个白白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甚至性命,却没有得到凶兽内丹的遗憾。

同时,给绝地苍狼心中留下极大的伤痛和深深的怨念。

这算是善缘还是孽缘?

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清缘分到底是好是坏,但即便到了最后一刻,也无人能说得明白。

唯一能说的,便是……这就是缘。

正如陆羽所说的一样。

陆羽的话,意义很深,只是现在围坐在这里的这些人,因为没有亲眼见到,也没有办法知道往后的事情,所以……也并没有多少的理解。

或者拍马几句,或者岔开话题,这件事便直接略过不谈了。

又聊了一会各地的风土。

比如,鸭梨来自于大玉国最南边的小城,在当地到算是颇有名气的少年俊才,所以才跋山涉水的来到书院,却发现在进入到这里之后,她只能算是庸才,对她的打击很大,若非有这些同伴,说不定她已经在自己对自己失望的深渊之中……堕落了。

白条没有说自己的往事或者身世,他一直在说雪。

他说自己生在一个很美的地方,那里终年下雪,甚至有一个祭祀雪的节日,所有人都穿上一身白衣,行走在大雪覆盖的天地之间,仿佛就融在其中,消失不见。

他就在这个节日的时候出生了,父母便觉得他是风雪带来的孩子,从小便喜欢给他穿白色的衣服,想要让他变的好似雪一样无瑕和美丽。

但……他们自然不知道,雪看似无瑕,纯洁。

但它们之所以会从天上降下,从天堂陨落凡尘,正是因为它们之中有一粒灰尘……成了它们的心。

白条也有这样的缺陷。

他是个男人,但却不能做男人的事。

所以他一直在说雪,仿佛他所有的记忆,都是雪,纯白的雪。

陆羽看着他,突然说道:“兴许,你是天使。”

白条愣了一下,好奇问道:“天使是什么?上天的使者吗?”

“呃……这个嘛……”陆羽发现有时候跟这个世界的人去交流,真的有一定的麻烦,比如对这个名词的解释。

想了半天,才说道:“原本这个词是在说,上天的使者,但其实……更像是一种神灵,嗯……也不能说是神灵,应该说是介于人类和神灵之间,算是神灵的奴仆,却又可以统治人类……”

白条道:“那不就是臣子?”

“呃……也,也可以这么说了。”

陆羽有些汗颜。

继续道:“传说这种生命,生来时就是纯洁无暇,而且长着翅膀,看起来是男人,但实际上却是不分男女……呃,怎么说呐,就是……没有性别,因为性别好像也会让他们不那么纯洁,嗯嗯,应该是这样。”

白条嘴角抽动,他真的不知道陆羽到底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只能苦笑道:“我除了一双翅膀,还有……修为不行之外,也并没有那么纯洁,更没有那么伟大,能够跃然人类之上……除了这些,我还真的像是天使呐。”

除了这些,天使跟普通人类的区别便只有一个了。

陆羽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也知道自己今天是说不明白了,便无奈道:“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兴许未来你会变得很强大呐。”

“借您吉言。”白条苦笑着,根本没有把这话当成一回事。

大家说开了,所以猴子也说了自己的一些事情,比如……他很平凡。平凡的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平凡的拥有一些平凡的资质,平凡的参加了书院的考试,平凡的被书院招收为最平凡的书院弟子,然后每日都平凡的做着这些类似积攒贡献之类的平凡的事。

说着说着,难得他也会神情落寞起来。

陆羽看到,便忍不住安慰道:“其实……平凡这个词,还有另一种说法,或者说‘叫法’。”

“哦?”猴子问道:“那是什么?”

“脚踏实地。”陆羽轻声笑道。

猴子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嗯嗯,就是这样,要真的说起来,我却是要比我的那些同乡,同等年岁的人,都要强上太多了!哈哈,上次回家省亲,县正就专门来找过我,说是只要我能顺利的从书院毕业归乡,那他就决定举荐我到朝廷里面做官,到那时,我们一家老小都能过上好日子了!而且听父母说,乡亲们对我们家也是很多照拂,也没有人来欺负我们这些小民,所以……平凡挺好,真的挺好。”

和尚在一旁冷不丁的说道:“能进入书院,哪有平凡?”

所有人都是一愣,随后便都开怀大笑起来。

是啊,虽然他们在书院里面显得有些平凡了。

但……能进书院,哪有平凡?

说话间,噗噗噗几声响,篝火上的锅子,彻底的开了,一些白色的沫沫从锅里面冒出来,淋在篝火上,冒出呲呲的响动,向人们通告着,里面的食物熟了。

猴子抽动了几下鼻子,突然愣道:“虽然里面东西的样子……和来历都有些奇怪,但这味道……还真的是挺不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