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一听,便吓出一身冷汗,一个劲的跟陆羽使眼色,生怕他真的去那个乞丐演练。

陆羽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走到那沙盘前面,摸着下巴看了看,随后道:"这两支军队可不是什么势均力敌啊,他们显然在争夺那座城,嗯,守方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攻方人数也并不算多,嗯……总的来说,这不是一个势均力敌的趋势,若说是残局,还是有点不够格。那么如果我们两人对弈,你是打算让我手执哪方呐?”

老头子和老臣九九几乎是同时叹息一声,觉得这件事情是真的没救了。

乞丐看了他一眼,突然之间,之前那种癫狂的模样,瞬息之间就消失不见了,换上的,却是一张威严的脸。

这种威严,即便是他此时不是穿着好似万国旗布条的衣服,甚至是全身光着,都不会让人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不敬。

天生的王者,不怒自威。

“按你之意,想必是会选择强势的守方,既然此局乃是朕设下的,朕又在其中专研不知多少岁月,这强势一方便让与你来掌控,如何?”

乞丐自称为‘朕’,陆羽却并没有表现的如何惊讶,轻轻一笑,却缓缓摇头道:“但我还是想选择这表面弱势的一方,只是在开始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不知道是否可以详细回答?”

“哦?呵呵,跟朕对弈,你是千百年来第一次选择弱势一方的人……好吧,只管问来。”

陆羽微微欠身,随后笑道:“首先请问,此战因何而起?”

“开疆扩土!”

“哦,这么说来,反倒是弱势一方主动攻打过去,在这情理之上,弱势一方也依旧弱势啊。”

“嗯,正是如此。”

“那第二个问题,两军已经交战多久了?是在出征多长时间,才发生这次战争的?双方的后方还有多少援军?两国交战的总体兵力如何?若有援军,援军何时能到?补给辎重如何?……”

林林总总一大堆,陆羽直接问出了超过二十个问题,让那乞丐明显一阵错愕,但之前已经答应要解答了,就只能一个个的都回答了,有些甚至还要想一会,然后不耐烦的说出一个可能是临时想出来的答案。

但渐渐的,随着陆羽的问题越来越多,乞丐也忍不住使劲回忆起来,然后支离片段的将一段往事给描述了出来。

这些问题都回答了,乞丐以为陆羽终于能结束了。

结果……

陆羽轻轻一笑,又继续问道:“那敢问,这攻方,也就是弱势一方,它的国力如何?国家官僚体系编制如何?国主权柄如何,能否一言九鼎?可控资源如何?子嗣几何?是多子相争还是一子独大?大到什么程度,是否有民间秘闻?……这守方也是同样,还希望一并回答。”

“这……”

乞丐的头都大了,眼角一阵抽搐,终于忍耐不住,冷声说道:“你到底是想不想比试一番?问出这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难道要故意浪费朕的时间,惹朕生气,从而打消这次比试的念头?”

陆羽摇头道:“我不认为你……会在乎浪费这么一点时间。”

“嗯……”

乞丐又是一愣,低头思索一阵,随后,竟然真的将陆羽再次问出的问题,一个个都解答了。

虽然他觉得这些真的是无关紧要的。

等说完,终于,终于陆羽不再问了。

然后站到沙盘的另一头,轻轻挥手道:“我们可以开始了。”

乞丐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从刚开始到现在,等他在那仿佛无尽的问题中回过神来,竟然已经有四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

其余人都已经选好了自己想要的,每个人都大包小裹的站在旁边,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看着沙盘中那些小人的移动,却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在陆羽的一个个问题之下,一个跃然纸面,浩瀚无比的‘故事’,就这样展开在他们的面前,颇为有趣,甚至都听的津津有味。

乞丐深吸一口气,终于听到‘开始’二字,便目光一亮,迫不及待的说道:“这沙盘的运转方法,便是释放能量注入其中,只要心念所及,它们就会相应的做出反应,中间这红色小点……”

他指了指双方主营中的一个小点,守方在城中,而攻方在森林之内,并继续说道:“这里便是我们身处的位置,我们所想便是我们的命令,由此而发,距离越近的,反应的越快,相反,距离越远的,反应的越慢,有些更会无法完成我们的指派,自行做出一些事情来。”

陆羽点头道:“我明白了,这就是要最大程度的趋近于真实,在现实之中,军令下达再到执行,确实会面临这些问题,这真的很真实。”

乞丐点头道:“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

“嗯,我已经开始了。”

陆羽伸出手来,将一股能量注入沙盘,果真如那乞丐所说的,这个沙盘很神奇,将陆羽的能量吸收之后,竟然跟陆羽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连接’,里面的小人果然就能按照陆羽心中所想的行动。

很有趣,但……真的很难。

陆羽眯着眼睛,一直一动不动,刚开始好像是实验,是锻炼,简单的让那些小人移动了一下,还突发奇想的让它们都汇聚到了一起,竟然安营扎寨起来,甚至攻城的那些,都立即折返,什么都不做,就是把营寨给弄好,看起来很坚固的样子,然后……就不动了。

乞丐等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还没有摸清怎么使用这个沙盘吗?”

陆羽笑道:“倒是已经懂了,而且……我说了,我已经开始了啊,倒是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什么举措?”

“开……开始了?可是你……完全没有动啊?把所有军队这样围在一起安营,这是要干什么?”

“哈哈哈!”陆羽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敢问阁下,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两军对阵的时候,敌人的主将会把自己的用兵意图告诉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