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哭了,那么大的人,又是惊吓,又是委屈,然后就哭了。

抽噎着,去还是勉强的说道:“大人……大人是说,让我们把工具都扔了,我们……”

“好!”陆羽猛地大吼一声,随后道:“你们口口声声喊我大人,那我这位大人向你们下达一个这么简单的命令,你们为什么不遵从?这件事难吗?就是扔掉它们嘛,随手一丢,你看看,多他妈的容易!为什么不听?亦或者说,你们都是聋子?傻子?还是听不懂我说的话?我说什么了?我再说一遍,这次我慢点说,‘扔掉手中的工具’,你看看,才七个字,就听不懂?为什么听不懂?你们的耳朵装着是用来招风的?啊?说话啊!”

六个人同时站在那里,敢怒不敢言,更多的却是惊吓,还有无尽的委屈,都低下头,瑟瑟发抖。

还是‘老末’反应最快,赶忙将手中的工具扔在地上,仿佛是在扔一条毒蛇。

“嗯!”陆羽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嘛,这很难吗?我看并不是太难嘛。知道你们这是什么吗?抗命!还是一个简单到三岁娃娃都会做的事情,结果你们做不到,还抗命。你们知道抗命这个罪责在我们大玉国要经受怎样的惩罚吗?你们以为是把你们扫地出门就算了事?不不不,哪有那么简单?抗命的,自然要算忤逆尊上,我会法办了你们,把你们五花大绑,用绳子拴在一起,绑起来绕着京城转上一圈,然后推到午门外面砍了脑袋。别说你们是什么朝廷命官,我杀你们还需要三堂会审什么的,拜托!你们不是官,你们就是吏,杀掉你们我只需要跟吏部打一声招呼就行了,而你们会认为吏部会为难一个陛下亲自下旨封官的……我吗?!你们别以为我这样一个孩子突然喊打喊杀的,表现的根本没啥说服力,我这种年纪的人,很容易口无遮拦的去说一些事情的,而我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即便再疯狂再无理取闹,也会有人帮我去办的,别人不用说,陆枫那家伙杀起人来可能比我反悔都要快。”

陆羽说到这里,六个人终于把所有的工具都扔在地上了。

他们被骂了,被威胁了。所以他们也懂得了两个道理,第一个,是面前的这位‘小大人’极为疯狂,第二个,千万不要忤逆他所说的每一个命令,即便这个命令听起来很怪异,同时也不要尝试去谈论对方是否对错。

“啧。”

陆羽瞥了一下嘴,随后转过身,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房间。

好一会,才叹了口气沉声道:“我以为我已经给你们提了个醒了,这里面的哀嚎声仿佛还没有消失,爆炸声也应该在你们的耳畔回旋,甚至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有清洗呐,然后……你们竟然马上就认为我仅仅是个普通的孩子了。呵,整个大玉国,不,整个天下,有那个孩子可以第一次来这工部主楼就将它给炸了?而且炸了之后还安然无事?我说你们的脑袋是不是屎灌的?就不能稍微动一动?”

没有回答,因为六个人低着头不敢言语。

陆羽再次叹了口气,随后突然邪魅一笑,转身对他们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在那十六个人之中,我却选择了你们吗?”

六个人知道原因,但也是他们的‘臆想’,所以他们这次聪明的摇了摇头。

陆羽笑道:“这自然是因为你是阿谀奉承之辈,而这种人,往往都是怕死的。只有怕死,才好办事。今天是第一次,所以我原谅你们,不遵从我的命令,怀疑我说的话,这是死罪,并且你们没有第二次机会,希望你们能记住,若不然……我相信你们的尸体会记住。”

他走到‘一大’的面前,指了指地面上刚刚被他扔下的废铁,说道:“捡起它。”

一大赶忙照做。

陆羽道:“你刚才说什么?想要用它来建造一个支架?嗯,这个想法很好,房子跟人一样,首先要有骨,有骨,才能有血脉皮肉依附。好吧,你现在就开始把它锻造成铁柱好了。”

说完,他就这样静静的瞅着。

一大整个人都懵了。

低头直勾勾的看着棱角分明的铁块,此时他不敢去找火炉,也不敢用那些工具,但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把它变成铁柱,所以他就这样杵在那里,带着满心的恐惧,一动不动。

他觉得他死定了,面前这个‘小大人’就是想要那他立威了,他会死,而他的死将会变成两外五个人的枷锁。

而陆羽的脸色,也随着他持续的沉默而变得愈加难看。

却正在这时,老末突然冲了过来,一把从一大手中抢走铁块,然后……一只手扶着铁块,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轰然砸下!

血花,以圆盘形状迸溅,铁块倒刺棱角,贯穿了他的手掌,撞在他的骨头上。

因为太用力,甚至可以听到‘敲钟’一般的响动,那是骨头撞在金属上的声音。

老末疼的险些昏死过去,但却咬着牙挺住了,然后再举起满是鲜血的手,颤抖而坚决的……再次砸下!

这样疯狂的举动,却让陆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老末啊,若论悟性,六人中你为佼楚,今后六人便以你为首了。”

“谢……谢大人!”老末疼的一头汗水,却不敢去擦,低头道谢,泪水却比谢字更早落下。

陆羽满脸欣慰,随后转身而去,临走时又突然转头错愕的问道:“你们还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工作?还有啊,我这人最讨厌别人偷懒。而偷懒在别的地方,少则被骂,重责……也不过是少许惩罚,但在我这,偷懒就是死罪。”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六个人呆立当场,面如死灰。

直到陆羽背影彻底消失,一大才从老末手中接过满是鲜血的铁块,凄然一笑,眼神略带感激,随后……抬起手臂,也重重的砸了下去。

……

“少爷,你心软了呐。”

小阮拉着陆羽的小手,忍不住说了出来。

“哦?”陆羽哑然失笑道:“若是旁人看到我如此作为,怕是会认为我是个疯子,更是暴虐无比,你倒好,说我是心软。”

小阮莞尔一笑,轻轻说道:“他们之前耍弄小人心机,原本就对少爷不利,本应死罪,现在活着便是少爷仁慈。少爷说过的,‘好心算计最下作’,他们自有取死之道。少爷年少封官,在服众一图最是困难,而少爷需要的手下,两三人足矣,奴婢还以为少爷会先杀掉几人,再重用其余,可少爷仅仅是言语威胁……明明少爷最讨厌这种事的,少爷更适合重手。少爷真的是变得心软了呐,记得当初在教奴婢习武的时候,奴婢也有偷懒的心思,就被少爷从山巅上推了下去……”

陆羽一愣,随后苦笑道:“还在记恨那件事?”

“奴婢怎么敢记恨少爷呐……”

虽然这么说这,但小阮的小嘴还是撅了起来,气鼓鼓的样子。

陆羽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脸上便是一片萧索。

“曾经有一个人,被逼着练武。六岁,一根钢针插在后脑上,入骨三分,一个马步蹲上两天两夜,动一下便是钢针刺脑,会死的毫无痛苦。累到极致,便是痛到极致,死若变得容易,人就会去选择死亡。修炼一途,本就不是在磨练身体,而是心智。”

小阮隐约的猜到陆羽在说他自己。

但陆羽一生都是在小阮注视下过活的,原本不应该有那么多事。

但她却如此坚信。

“少爷。”

“嗯?”

“没事,奴婢就想喊这一句。”

陆羽微微一愣,随后脸上绽放出花一样的微笑。

“作怪。”